公安队伍里,有这样一群特殊的“警员”,角色无可替代。它们,赤胆忠心,穿梭在重大活动现场,执行安保;它们,英勇无畏,奔走在案发现场,寻找血衣背后的“蛛丝马迹”;它们,是民警出生入死的“战友”,更是亲密无间的“兄弟”。
近日,记者来到佳木斯公安局刑侦支队警犬基地,感受发生在警犬训导员和爱犬身上的酸甜苦辣——
民警和他的“特种兵”
现场,好戏轮番上演
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,沙场秋点兵。”
24日,处暑过后,秋意渐浓。位于郊区沿江乡的警犬基地,因为陌生人的闯入,犬吠不已。
“嗅!嗅!”随着民警将一把尖刀高高地掷向草丛,史宾格迅速穿进草丛之中,依靠其敏锐的嗅觉,不放过任何“蛛丝马迹”摸索前行。58秒!史宾格突然原地不动,俯卧下来,等候主人。
果然,在史宾格的身下,发现了刚刚投放的尖刀。
“咬!咬!”警犬训导员一声令下,一条高大的拉布拉多犬犹如离弦之箭,“嗖”地穿过环形障碍、翻过1.3米高的遮挡,将假扮嫌疑人的助训员扑倒在地,死死地咬住其左胳膊上的“扑咬袖”不肯松口,直到训导员再次下达命令,它方才罢休。
轮到“山姆”出场了。
只见训导员王培柱将装有爆炸物的箱子与其他四只样式、大小、颜色一模一样的空箱子随意打乱后,依次排列。
黑色的拉布拉多“山姆”来到第一个箱子跟前,头部略微一低,毫不迟疑地朝第二个、第三个箱子走去,直到第四个箱子,“山姆”停下脚步,深吸一口气,胸有成足地卧在那里。
王培柱打开第四个箱子,果然是装有烟花爆竹的皮箱。
“科学技术突飞猛进,虽然有很多先进的专业搜爆仪器,但针对特殊的爆炸装置,偶尔也会有漏网之鱼,比如烟花爆竹。警犬则不一样,他们依靠的是强大的‘嗅觉’、‘听觉’,听人们听不到的声音,嗅到人们嗅不到的气味,感受到人们无法察觉的踪迹,锁定目标,完成搜爆任务。”
“加油,好样的!”
这边,好戏轮番上演。
那边,犬舍里没来得及亮相的警犬们,却按捺不住兴奋,急得直转磨磨,拍打着铁栅栏,嗓音中迸发出尖锐的吼叫。似在为“战友”喝彩,更个个跃跃欲试,准备一较高下。
“山姆”在镜头前神气十足
在警犬基地,共有在役警犬18只,幼犬8只,繁殖犬4只,品种主要为德国牧羊犬、比利时马里努阿犬、史宾格、拉布拉多犬,它们个个身怀绝技,依据其自身特点,分别奋战于刑侦、搜爆、缉毒等战场。同时也担负着黑龙江省东部地区重大安保任务。其中泡泡、果果、嘟嘟、追风,4只警犬因战绩卓越,被授予省部级“功勋犬”。
“泡泡”:走南闯北的大英雄
“泡泡”来自拉布拉多犬家族,个性忠厚温和、与人为善,阳光活泼、智商位列世界犬类第六位,灵敏的嗅觉,更是令其它犬种望尘莫及,普遍应用于导盲犬或搜毒、安保及搜救。
虽然离开警犬基地已经5个月了,但提起这位走南闯北、屡立战功的“大英雄”,人人都能讲出数条不一样的优点。
年6月,训导员靳重富和“泡泡”荣幸地被抽调到北京,执行奥运会安保任务。
烈日炙烤下,地面散发出灼人的热气。每天从4点开始,靳重富就领着“泡泡”围绕天安门广场、鸟巢、水立方、人民大会堂等多个重要场馆,来回不间断地搜上40多遍,累计行程60公里。晚上10点,返回驻地,靳重富的军勾鞋磨露了,“泡泡”脚掌也被磨出了多个血泡,靳重富心疼得一边流泪,一边为爱犬上药。
记得一天,靳重富受命带领“泡泡”前往天津水滴体育场,执行足球比赛的安保工作。可临近比赛前几天,巡查中发现,距体育场馆外围10余米处,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停靠数日,不见车主,车辆的嫌疑直线上升。为此,警方在外围封锁、戒严,而“泡泡”等几条搜爆犬首当其冲,奔至该辆轿车近前,围绕车体仔细地搜嗅了多圈过后,确认没有出现异常,险情才得以排除。
年,国庆60周年阅兵式前夕,靳重富和“泡泡”再次临危受命,赶赴北京执行安保。
9月29日、30日、10月1日连续三天,阅兵场地四周,一直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。靳重富等大批来自全国各地的训导员,带领着数十只搜爆犬,沿着阅兵场地路线、两侧楼区以及地上、地下的马葫芦等一切位置,进行拉网式、不间断地往返搜排,几乎两天两夜没有合眼。然而,看着三军仪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、看着装甲车、坦克等检阅车辆缓缓驶过天安门城楼……一刹那间,荣耀、自豪、喜悦刻在心里,笑在脸上。
年,“泡泡”年满14岁了,大大小小算来,执行过多次任务。如果按“犬活一年,人活七年”的说法,此时的“泡泡”已是一位“百岁”老人,也到了“退役”的年龄。
三月的佳木斯,乍暖还寒。
警犬基地为“泡泡”举行了庄严的“退役”仪式。
脱下印有“警犬”字样的马甲,戴上鲜艳的大红花,“泡泡”意识到,它在这里已是最后的停留。
“泡泡”将头深深地埋在队长张迪的怀中。抬起头,“泡泡”眼中闪着泪光,随后,泪水浸湿张迪衣襟。
“战友啊战友,亲爱的弟兄,当心夜半北风寒,一路多保重……”广播里循环播放着《送战友》。
载有“泡泡”的车辆渐行渐远,在场的训导员们全部潸然泪下。
犬舍内,30余只警犬不约而同地发出整齐的“吼叫”,在向这位“英雄”致敬!
“泡泡”走后,只要是训导员们有时间,就会带上“泡泡”最喜欢吃的牛肉干去看它。
听“泡泡”的新主人说,每次大家去看它,尽管还有几百米距离,“泡泡”就开始躁动不安,看见训导员,它立刻挣脱牵引绳,迎面扑向昔日的训导员,拥在怀中蹭来蹭去。
“巴顿”:武艺高强的全能王
拉布拉多、西伯利亚雪撬、金毛寻回并列为三大无攻击性犬类。可棕色皮毛的拉布拉多“巴顿”却是一只极度“不安分”的家伙。
年,1岁的“巴顿”由省公安厅分配到警犬基地。
虽然顽皮,但每次训练、出任务,它都表现得异常兴奋、勇敢。
全能王“巴顿”
独木桥、穿越火圈、高板跳台……手到擒来、游刃有余。而且有着很强的领地欲,尤其是面对敌人,它会露出凶猛的一面,具备了一条“扑咬犬”的特质。
于是,训导员逐步通过挑逗、模拟扑咬训练,来激发它的胆量、凶猛,经过一番驯养调教,它还果真“淘”出了名堂,除常规搜毒工作外,还光荣地成为全省唯一一只拉布拉多“扑咬犬”。
它如“全能王”一样成为警犬中不可多得的“才子”。
7月5日,前进禁毒大队民警办案时,突然查获两名在车上吸食毒品的犯罪嫌疑人,但是担心车内仍遗留毒品,请求警犬基地增援、排查车辆。
接到命令,训导员王培柱为它穿上带有“警犬”字样的橙色马甲,“巴顿”立即兴高采烈,连走路的姿势都和平时不一样了,特意挺直背脊,气宇轩昂地从其它犬舍门前经过。
来到停车场,望见嫌疑人,“巴顿”表情骤变,面色凝重,先后围绕一辆黑色的本田车转了两圈,坐立在后备厢前示警。民警打开车门,“巴顿”一跃而上,不到一分钟,便在车的后座空隙处搜索到吸管等吸食毒品的工具。
骄傲不自傲!
“有好吃的吗?”撤离现场,巴顿一个劲地向民警使眼神。
“果果”:案发现场的福尔摩斯
“果果”来自史宾格犬家族,典型的英国激飞猎犬,别看它双耳下垂、表情温柔文雅,但却是一只身姿紧凑有力的运动犬,听觉灵敏,更备有长耳犬的活力及效用,普遍应用于刑侦、安检、缉私等。
机智、果断的“果果”
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,把一滴血滴进几十桶水里,犬照样能分辨出来。如果用科学的方法分辨,可能要很长时间,而犬完全做到——秒杀!特别对人的气味儿,那叫一个灵!每个人气味儿都不一样,如同每个人指纹都不同。千差万别,千奇百怪。
“果果”就是这样一只对气味特别敏感的“血迹犬”。打出生3个月时,它便来到警犬基地,至今已有5个年头。正处壮年的它,主要擅长物证、血衣、凶器、尸源、尸块寻找和第一现场以及犯罪嫌疑人逃跑路线的确认,就像一位剥茧抽丝的“福尔摩斯”,令犯罪嫌疑人闻风丧胆。
年4月11日21时许,夜色深沉,大雨倾泻而下。位于郊区望江镇一工厂员工宿舍内,几番激烈的争吵过后,突然,陷入无比的沉静,其中一名工友身中数刀,倒在血泊之中。
次日清晨,工人们发现了死者,但犯罪嫌疑人已潜逃。于是,大家立即报警。
接警后,郊区公安分局组织警力立即赶赴现场。
然而,由于案发当时正值深夜,现场位于村落,位置偏僻,环境复杂,诸多不利因素的叠加,案件侦查一开始就陷入了困局。
对此,郊区刑侦大队要求派出物证搜索犬协助侦查。
“果果”随训导员立即赶至现场,面对雨水冲刷后泥泞的路面,“果果”沉着冷静,剥茧抽丝,沿着现场仔细搜寻,终于在杂草丛中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留下来带有血迹的毛巾。
首战告捷,现场的民警纷纷向“果果”伸出大拇指来。
越战越勇的“果果”随后将搜索目标又继续向外延扩展。来到厂区门口,居然在案犯踩得错乱的脚印中,嗅出了他的味道,遂向东侧飞奔。
与此同时,郊区警方根据监控画面同步确认,犯罪嫌疑人果然顺着厂区东侧向市区逃窜,进而证实了“果果”的判断。
爱犬牺牲,他哭了一天一夜
警犬,它跟人一样,有固定的犬名,有编号,有档案。
在这支神犬奇兵的背后,是它们与亦友亦师的训导员,无数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处、摸爬滚打的结晶。
31岁的吴胜利,部队转业至今,从事警犬训导员工作11年整。德国牧羊犬“黑狼”——是他所带的第一条警犬,就像“初恋情人”一样,将那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。
等待指令中
第一次接触警犬,吴胜利为了赢得“黑狼”的好感,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小伙子,像照料婴儿一样为它洗澡梳毛、清理犬舍,买来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火腿、肝,做成“食物泥”塞进它的口中;到了晚上,他又带着“黑狼”来到静寂的树林旁,一边摸着“黑狼”的头,一边凑到它的耳边与其聊天,为其唱歌;“黑狼”感冒闹肚子,他干脆将寝室搬到了“狗舍”,铺上一打儿报纸,将它搂在怀里,守着它吃药输液,看着它入眠……
其实,每一位训导员对警犬的训练都是从爱开始的。他们能从警犬的每个眼神、每个细微动作、每次叫声中以及常人看不出的表情中,感受到警犬的喜怒哀乐。
“黑狼”六个月的时候,终于可以进行训练了。于是,吴胜利又变成了一位严厉的“父亲”,从坐、立、蹲等基础动作,对“黑狼”一丝不苟严格训练。一年后,无论是翻越两米多高的障碍墙,还是行走仅有半尺宽的独木桥,甚至是匍匐前进,“黑狼”都能够按照规定要求,认真完成动作要领。
三年中,他们一起训练、一起出现场,“黑狼”虽不会说话,但他们像亲兄弟一样亲密无间、心有灵犀。
一次训练中,“黑狼”被另外一只警犬咬破了口腔内部的大动脉,顿时血流如注。
医治中由于无法缝合,吴胜利心如刀割,又无可奈何地守在“黑狼”身边,没想到“黑狼”竟通过咬棉被的方式止住了血,奇迹般地挺了过来。但是口腔带来的伤痛始终伴随着“黑狼”,食欲下降、每况愈瘦。
警犬如同亲人,最难是离别。
年的一个冬天,正是吴胜利值班的日子。
清晨,他像以往一样来到犬舍训犬,然而,路过“黑狼”的犬舍,不再是兴奋的扑咬、犬吠,而是一动不动的冰冷的身躯,“黑狼”永远地离开了。
灰茫茫的天空,笼罩在警犬基地静寂的院落。
吴胜利走进犬舍,抱起“黑狼”走着、走着……
雪越下越大,打在吴胜利的脸上,与泪水交融,滴落在“黑狼”骄傲的身躯。
他们来到了一处“黑狼”生前最喜欢玩耍的地方,亲手将它掩埋。
和“黑狼”告别,吴胜利一个人坐在一处高地,远远望着“黑狼”,放声痛哭,一天一夜,吴胜利伤心极了。
“再见,我的兄弟,感谢你,让我成为了更好的‘训导员’,而我却欠你一个美好的未来。”
犬,人类最忠诚的朋友!
它们,不是宠物,是战士,更是英雄。